香奈兒首位非白人執行長奈爾(Leena Nair),與經營家族毫無關聯、曾是聯合利華首位印度女工。她角逐大位時,和所有人一樣想著:「我不行。」但導師盧英德提醒她去看:「那你有什麼?」
香奈兒(Chanel)背後神祕的韋特海默家族第四代長子代理執行長,一代理就6年。
沒想到,2021年,香奈兒卻空降奈爾(Leena Nair)為新執行長,時尚圈有驚喜有質疑。
作為百年歷史卻沒有上市的家族性企業,這個法國時尚聖殿無須對市場交代太多,但奈爾的確不是一個理所當然的人選。
從未涉足時尚業、從未擔任執行長,與創辦人可可.香奈兒和實際控制營運的家族也毫無關係,奈爾更是香奈兒有史以來第一位非白人執行長。
奈爾對質疑一點也不陌生。在距離孟買幾小時車程外的印度小鎮戈爾哈布爾長大,身為學霸的她,一路被母親耳提面命,「讀太高,難嫁人。」
大學念電子學,再攻讀工商管理碩士,奈爾趁暑期實習進入跨國消費品公司聯合利華,一路從實習生,成為聯合利華第一位印度女工,再當上集團人資長。
在職業生涯裡當慣了「先驅」,面對香奈兒執行長職位,她一開始還是卻步了。
但她最終想通了,世界上少有企業能存活好幾個十年,更遑論屹立整個世紀。山茶花帝國香奈兒得以雋永,必定也能為世界帶來恆久的影響力。奈爾希望用這樣的影響力,讓自我懷疑的女性更堅韌,讓企業領導人更柔軟。以下整理《時代》雜誌和《華爾街日報》專訪:
從小到大,有太多時刻,我被告知女孩不能做很多事,特別是在15、20歲的時候。聽了太多,我學會充耳不聞。
但我父親是我最大的支持者,他相信我很聰明,應該受教育。另一方面,母親則很擔心,總說誰要娶一個這麼有野心的女人。
成長過程中,我胸口總是卡著千言萬語,總覺得現狀需要改變,但卻又說不清楚。
我住的小村莊沒有電視,所以我大量閱讀,那真的啟發了世界觀,心中開始有夢想醞釀。直到此時此刻,我都還在夢想世界成為一個更公平美好的地方。
我家族裡的女性長輩都沒有工作,所以我沒有女性的榜樣。
當然我很愛我的母親,她總是很有活力,是社交高手。我23歲和丈夫透過媒妁之言結合,但很幸運地,他是個平權鬥士。
我內心非常渴望有位女性的導師,每當我遇見這樣的人,都會像伸出爪子一般試圖抓住。百事公司前執行長盧英德(Indra Nooyi)過去幾年就是我的導師。
每份工作,都是開創者
藉著夏季實習機會,我進入聯合利華,後來成為培訓幹部。我也自願進入工廠,在印度的工廠當夜間領班,成為聯合利華第一個印度工廠裡的女工。
我曾經在一個沒電、聯外道路不便的小村莊住了8個星期,因為這樣可以更理解當地人的需求。我捲起袖子,從事任何可以教會我有關供應鏈、銷售和行銷的工作,也實際觀察怎麼經營一個可以驅動成長的業務。
每當我坐上新的職位,我總會推動一些改變。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很難想像,但在我那個時代,工廠裡全是男人,當然也就沒有女性廁所。我推動這件事,後來被戲稱為「奈爾的洗手間」。
在我做過的每一份工作中,我都是開創者。第一個女性、第一個有色人種、第一個亞裔、第一個印度人,但我不希望我是最後一個,希望因為我,讓後進者更容易到達一樣的位置。
我的個人格言是,攀向高位,提攜他人。
小時候,如果有人告訴我,我可能跨進時尚產業,我大概會大笑說,「太荒謬了,不可能,我對那個精緻優雅的世界一竅不通。」
聚焦優勢,而非不足
因此,當我有機會角逐香奈兒執行長時,我的自我懷疑,絕對不少於時尚圈。我打電話給盧英德,我說「我不行,我沒有那種社交能力,沒那種能耐,」整通電話裡,我說了一切我沒有的東西。
盧英德回應我,「那你有什麼?你能不能把所能帶給香奈兒的一切列出來?」
我恍然大悟,這才開始注意到自己的優勢。像是我曾擔任大公司的全球主管,我主導過轉型計劃,管理15萬人,我也曾操刀過大型併購和投資。一瞬間,我的專業經驗壓過了不足之處。
我擔任聯合利華人資長期間,女性主管比例從38%增加到50%。我喜歡用「性別平衡」這個詞,希望所有階層的管理都達到性別平衡,並且從最高層做起。
企業必須將此視為優先事項,為其設定目標。當員工未達獲利目標,一定會被追究,企業也該同等看重性別平衡目標。
每一個新的人事任命,若有兩名男性候選人,你就必須再找兩位同樣有才能的女性。你必須刻意為之,每一次升遷、每一次橫向調動、每一次跨國調動,我都會不厭其煩地說,「如果名單不是性別平衡,就不用拿來給我看。」拿到名單後,一切依照實力做決定。
有時候,讓人跟隨你的倡議並不容易。但我相信追求性別數字上的平衡,可以和文化推動相輔相成。
當你追求數字上平衡的同時,努力實踐更包容、帶來心理安全感的文化,使員工說真心話、勇敢挑戰權威。
就像舉辦一個派對,並邀請人們盡情跳舞。你必須創造一個平等的環境,當中的人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敞開心胸,表達不同觀點、有著不同的信念。
野心一詞放在男性和女性身上,往往有不一樣的意涵。在聯合利華和香奈兒,我不斷鼓勵女性克服總是認為自己不夠格的「冒牌者症候群」,同時協助男士理解,這個舞台夠大,足以讓女性與男性都盡情揮灑。
追求好業績,老闆不用當壞人
作為女性創辦的非上市企業,香奈兒有條件開拓新型領導力。我深切讚揚同情心、同理心、善良與仁慈。超級英雄領導者已過時,我更相信集體心聲、集體智慧及多元觀點。對我來說,每個人的意見都很重要。開會時,我會請每一個與會者發言,而不是誰氣勢強、誰說了算。
記住為你工作的員工、記得他們的名字、故事,就算是枝微末節的小事。我真的相信,當你好好照顧員工,他們就會照顧你的事業。
我希望世界上有更多真切照顧員工的領導人,如果老闆為人惡劣,事業才能成功,那有多麼可怕。
員工是香奈兒業務的核心,希望樹立榜樣,向世界證明善良的老闆,也能有驚人的業績。
(本文授權轉載自天下雜誌,未經同意請勿轉載)
文/張詠晴 | 天下雜誌
出處 Cheer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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