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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國科技股下跌背後,是否潜藏又一次世紀大危機?

美國科技股下跌背後,是否潜藏又一次世紀大危機?

2022年12月12日 10:16 觀察者網

資料來源:新浪財經

【文/觀察者網 周毅,編輯 張廣凱】

美國科技股,正身處黑夜。

今年以來,為了應對狂飆的物價問題,美聯儲轉入激進加息通道,希望藉此平抑通脹。 棘手的是,通脹依然頑固,市場卻先嗅到了衰退信號,美股大跌。 甚至可以說,美股已經告別了十幾年的“大牛市”。

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(11143.7384139.121.26%)指數年內跌超30%,亞馬遜(90.551.461.64%)等巨頭出現虧損,讓人不禁生疑:美國科技股還能打嗎?

 年初至今,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指數跌超30% 谷歌財經截圖年初至今,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指數跌超30% 谷歌財經截圖

市場普遍認為,美聯儲加息和疫情期間線上紅利的消退,是科技股表現不佳的直接原因。 但是穿透這些外部原因,美國科技巨頭們,是否也在面臨更深層次的危機?

其實,在市場整體風格導致的科技股下跌之外,美國科技巨頭之間的表現仍有分化。 微軟(252.517.092.89%)、亞馬遜等硬科技企業的財務和股價表現,明顯更弱於蘋果(144.492.331.64%)等消費類公司。 缺乏真正的重大科技創新,金融資本過度湧向成熟商業模式,或許是這種分化背後真正的原因。

如何引導逐利性的資本,更多流向那些暫時看不到投資回報的地方,是美國避免又一次“互聯網泡沫”的關鍵所在。 中美誰能更好解決這一問題,也將成為雙方政治體制的優劣對比中的一個重要因素。

2000年3月開始,納斯達克指數在30個月內狂瀉75% 圖源維琪百科2000年3月開始,納斯達克指數在30個月內狂瀉75% 圖源維琪百科

美國科技股,怎麼了?

美國科技股的大漲和低息週期基本是同步的。

春江水暖鴨先知,資訊量有時也在股市之外。

在2009-2021年(次貸危機后)的這一輪美股牛市中,只有三年出現了道鐘斯(34005.0391528.581.58%) 指數跑贏納斯達克指數的情況,分別是2011年、2016年,還有就是2022年。 道指的成分股多是藍籌股,以長期穩定增長的、大型的、傳統工業股及金融股為主,而納指數成分股則多為成長型科技股。

某種意義上,這意味著今年美國科技企業的勢頭放緩。

11月30日消息稱美聯儲加息步伐有望放緩,提振美股全線大漲 圖源華爾街日報11月30日消息稱美聯儲加息步伐有望放緩,提振美股全線大漲

截至當地時間11月30日美股收盤,按市值計算,美股排名前五的企業分別是蘋果、微軟、谷歌(93.560.490.53%)、亞馬遜、伯克希爾。 雖然美國科技巨頭穩坐市值頭把交椅,但是巴菲特的伯克希爾表現搶眼,還“擠”下了特斯拉(167.82-11.23-6.27%)

這或許是另一種信號:

相比成長型科技股,投資者日益偏向那些能產生穩定現金流的價值型公司。

截至11月末,伯克希爾哈撒韋市值超過特斯拉 圖源網站Tradingview截至11月末,伯克希爾哈撒韋市值超過特斯拉 圖源網站Tradingview

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曹和平日前在接受觀察者網採訪時表示,美股尤其是美國科技股近期的震蕩,受到經濟下行週期、“荷蘭病”現象,以及一些指標性事件等因素的影響。 需要注意的是,由於資本的逐利性,在那些需要深耕、需要突破瓶頸、暫時看不到投資回報的地方,美國存在供給不足的問題。

曹和平表示,以華爾街為代表的資本,其引領的科技創新和企業投資,日益呈現出“投資高利貸化”的趨勢。 美國政府角色的相對缺位,加重了這種問題帶來的消極影響。 事實上,政府的積極引導,正是過去美國科技創新、產業發展的成功經驗之一。

曹和平指出,展望未來,國家引導和市場活力的結合,會讓中國科技創新和產業發展大有可為。 過去的經驗也提醒我們:在虛心學習海外優秀產品、技術的同時,我們要重視基礎和前沿理論研究,重視基礎設施和共品建設,在社會主義的前提下實現其最優組合。

全球4成6G專利申請來自中國 日經亞洲2021年報導截圖全球4成6G專利申請來自中國 日經亞洲2021年報導截圖

新與舊的相對論:產能過剩與產能不足

過去一段時間,美國科技股表現得非常強勁,但是最近出現了巨大變動。

曹和平表示,由於疫情、戰爭帶來的持續影響,國際供應鏈不暢,這導致很多依託國際供應鏈、國際航運的傳統製造產業市值受到影響。 與此同時,由於數位技術的發展,市場對實體企業的預期比較謹慎。 在這樣的背景下,資本對高新技術產業的偏好就會更強。

資本向來喜歡高回報標的,很多時候,高新技術企業市值成長更快。 但是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:荷蘭病(the Dutch disease)。 在整個國民體系當中,由於市場變化,某一領域的企業受到人們追捧,那麼就會惡化該領域和其他領域的貿易條件。 貿易條件的惡化,往往意味著該領域的投資過剩。

經濟下行週期、“荷蘭病”,再加上一些指標性事件的影響,這就向二級市場上拋出一個信號——高新技術企業要經歷震蕩了,這就容易導致資本爭先恐後地出逃。 回顧歷史,人們也往往能發現這樣一個現象:一旦出現預期下降,賺錢賺得最多的人,很容易成為跑路最早的人。

2009年-2021年牛市的大部分時間,美國利率目標保持在較低水準 數據來源美聯儲2009年-2021年牛市的大部分時間,美國利率目標保持在較低水準 數據來源美聯儲

還有一個現象不容忽視。

美國數位技術支援下的聯網共享經濟,包括天上飛的、地上跑的,包括演算法和算能,包括新能源在內,美國初級領域的產能是全面過剩的。 但在那些需要深耕、需要突破瓶頸、暫時看不到投資回報的地方,供給又全面不足。

“這就導致創新瓶頸和市場反饋形成一個震蕩,它可能會在兩三年內不斷重複。” 曹和平表示,如果各國政府不認真地應對這一次疫情帶來的科技震蕩,那麼市場調整依然會繼續。 但是在這一方面,美國政府現在的支持和引導工作,其實做得並不好。

私營企業是以利潤為導向的,這決定了他們本身很難作為重大技術創新的召集人。 曹和平指出,美國政府現在面臨的一大難題時,即使它有意願,它也沒有能力識別和挑選出那些真正代表高新產業未來方向的企業。

“政府需要改變美國科研投資的格局” 《時代》雜誌截圖“政府需要改變美國科研投資的格局” 《時代》雜誌截圖

2022年8月9日,美國總統拜登簽署總額高達2800億美元的《晶元和科學法案》,旨在通過巨額產業補貼和遏制競爭的霸道條款,推動晶元製造“迴流”美國本土。 但曹和平指出,晶元支援方案帶來所謂的美國企業迴流,恰好是把全世界的過剩產能回流美國。

英特爾(28.690.451.59%)等美國本土晶元製造巨頭,是晶元法案最大的受益方。 現在這些行業,只能說目前它們是最主流、最前沿的產業。 但是放眼長遠遼闊的未來,它們並非今後具有爆髮式增長特質的新產業。 這裡的產業迴流,無助於瞄準未來的市場佈局。

“《通脹削減法案》其實也有類似問題,它也是通過補貼的方式,從歐洲迴流傳統產業。”

站在科技變革前夜,美國忘記“成功密碼”

蘋果,是現在最出名、“錢景”最奪目的美國科技企業。

從財報來看,蘋果業務可以簡單劃分為兩大類:消費電子產品收入和服務收入。 其中服務分部收入,主要為廣告、AppleCare、數位內容和支付提供。 蘋果雖然以其生態聞名,但它其實並沒有自己的公有雲服務,iCloud也是基於亞馬遜等第三方提供的基礎設施建設的。

不客氣地說,相比於死磕基礎科學和底層技術創新,蘋果最大的優勢,其實在於讓一項技術可及:更好用,賣給更多的消費者。

2022財年第四季度蘋果營收901.5億美元,iPhone貢獻近一半 財報截圖2022財年第四季度蘋果營收901.5億美元,iPhone貢獻近一半 財報截圖

鮮為人知的故事是,現在很多科技企業產品背後,都有美國政府的影子。

《哈佛商業評論》曾撰文稱,許多讓iPhone等產品、服務變得“智慧”的革命性技術,都是由美國政府資助的。 以聲控個人助理Siri為例,蘋果不僅僅受益於政府資助的研究活動,它還從美國政府的小企業投資公司計劃中獲得了早期融資。

“風險資本家,只有在政府資助讓企業獲得關鍵的概念證明後才進入。”

“納稅人(民眾)幫了蘋果,蘋果卻沒有幫他們” 《哈佛商業評論》截圖“納稅人(民眾)幫了蘋果,蘋果卻沒有幫他們” 《哈佛商業評論》截圖

曹和平表示,以華爾街為代表的資本市場,現在可能已經不適合新的創新格局了。

當年美國波士頓128大道蓬勃發展的時候,離不開政府投資; 到了上世紀70年代以後,矽谷崛起,它以PE(私募股權投資)基金等資本市場力量為主,同時又有政府的配套支援,所以實現了反超。

美國現在正處於科技洗牌的前夜。 數字技術突破不了的瓶頸,可能會在這2~3年出現突破。 科技突破,往往像原子彈爆炸那樣具有鏈式反應,讓人難以招架——這也正是科技創新的特點——但是行至今日,美國忘記了當年波士頓128大道和矽谷崛起的經驗,忽視了公共基礎設施投資、政府科學引導帶來的好處。

128公路高新技術區曾是知名的電子工業中心 合眾國際社檔案資料
128公路高新技術區曾是知名的電子工業中心 合眾國際社檔案資料

政府缺乏作為,讓PE等市場資金的影響力,遠遠大於美國政府公共品投資的影響力,這就進一步導致人們競相追逐那些回報最高、退出時間最短的專案——甚至出現了“過度高利貸”的趨勢,把投資變成了流動性貸款。 “高利貸現象”,導致美國資本市場組織和鼓勵基礎設施和重大專案的力量稀缺。

經合組織(OECD)數據顯示,基於購買力平價計算,在研發支出上,美國政府和國內企業的差距越來越大。 1980年,美國政府和國內企業的研發支出比為1:1; 2020年,這個比值已經變為1:3.5。

在研發支出上,美國政府和國內企業(橙色)的差距越來越大 數據來源OECD在研發支出上,美國政府和國內企業(橙色)的差距越來越大 數據來源OECD

曹和平表示,在二級資本市場上,華爾街的人是最聰明的。 但面對那些風險高、投資回報週期長的領域,他們往往望之卻步。 單靠華爾街,靠熱錢投資,是無助於科技的長遠發展的。 這就需要美國政府去扮演一個「承擔風險」 的角色。

現在來看,美國政府在很多地方並沒有做好。

大西洋理事會2017年的一份報告指出,美國曾是世界科技創新的領導者。 但過去的幾十年裡,美國聯邦研發支出大幅縮減,聯邦研發支出已從1976年約佔GDP的1.2%,下降到2016年的不到0.8%。 “這是自前人造衛星時代以來的最低水準。”

2019年,美國《時代》雜誌撰文稱,近二十五年來,美國政府對大學研究的資助,國家對高等教育的資助一直在下降。 同時,當年貝爾實驗室那樣的盛景不再,私營企業正在承受那些來自短期投資者的挑戰(challenges from short-term investors)——他們想更快地拿到回報。

很多美國人正在焦慮。

“中國現在採取相反的做法…… 他們正在大力資助基礎科學研究,涵蓋人工智慧(AI)和基因工程等重要領域……“文章”擔憂“地寫道,在經濟等方面,中美在科技和創新投入上的差異,其結果將逐漸顯現。

中國如何擁抱未來? 虛心學習,勿忘初心

時代變遷,是永遠不會停止的旋律。

中國高鐵從無到有、到「領跑世界」的故事,就是人類創新精神的最好例證。

今年8月的《求是》雜誌文章回顧道:1978年,鄧小平同志坐在日本新幹線列車上感慨萬千,他說:“就感覺到快,有催人跑的意思。 “而彼時中國鐵路客運列車平均時速僅為40公里左右,相較同時期運營時速達到210公里的新幹線高速列車,天差地別。

1997年4月,中國鐵路啟動第一次大提速,並開始高速動車組自主化研製探索; 2010年12月3日,設計時速380公里的CRH380A高速動車組在京滬高鐵上跑出了486.1公里的時速,刷新了世界輪軌鐵路正常營運編組列車最高試驗速度紀錄;2017年6月26日,“復興號”動車組在京滬高鐵上首發運行,這標誌著高鐵發展進入“中國標準動車組”時代,實現了中國高速動車組從“跟隨者”向“引領者”的角色轉變……

建設者和當地民眾觀看雅萬高鐵 新華社圖
建設者和當地民眾觀看雅萬高鐵 新華社圖

繼承和發揚過去成功的經驗,不斷創新、不斷前進,或許正是中國通往未來的鑰匙。

曹和平表示,在經濟上有兩種創新。

一種是競爭性產品的創新,比汽車、彩電、手機; 還有一種創新是非競爭性的,比如互聯網平臺。 它是一種“共品”。 回顧中國過去的發展,包括高鐵等領域的創新在內,大量的大型建設專案,以及國民經濟體系的全覆蓋,其實都是這種共品的創新。

“中國創新的方向,就是不能忘掉自己。” 曹和平表示,在共品方面,中國具有全球比較優勢,我們要保持和發揚下去。 在競爭性產品方面,例如晶元,我們要虛心向海外學習,讓具有市場特質的競爭性產品創新,在社會主義的前提下,和共品創新實現最優組合,中國可以由此走出一條新路來。 ”

正如《求是》文章所寫的那樣:「物有甘苦,嘗之者識; 道有夷險,履之者知。 歷史告訴我們,中華民族之所以偉大,根本就在於在任何困難和風險面前都從來不放棄、不退縮、不止步,百折不撓為自己的前途命運而奮鬥。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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